梵音瑜伽全国82家门店凉了

        在各地持续了近一个月接连不断的“停业风波”后,在全国有着82家门店的梵音瑜伽还是没有逃过倒下的结局。
        2月24日,全国梵音瑜伽门店收到了停业整顿通知,两千多名员工在一夜之间成为失业人员。
        2月26日,梵音瑜伽创始人、校长饶秋昱(对外常用别名为饶秋玉)通过官方公众号发声称:“我很艰难地宣布停业整顿”。对于欠下的几亿元员工薪资和会员费,饶秋昱则表示:“我一定会还你你们钱的,只要我人在,我就会努力地还债”。
        截至2月28日,饶秋昱通过梵音瑜伽公众号发布的这篇文章已有10万+的阅读量。文章底部只能看见帐号的精选留言,这些留言大多是“饶校长加油”、“相信饶校长”、“一起共渡难关”等“鸡汤”评论。
        但实际上,与线上的风平浪静、岁月静好不同,线下维权的消费者已经历过好几轮战役。
        以上海为例,梵音瑜伽在新天地(30.350, -0.38, -1.24%)、徐家汇(11.000, -0.06, -0.54%)等多个核心商业区都开有门店,这些门店的会员普遍超过百人。
        目前梵音瑜伽的上海会员已经自发地在线上建立了多个维权群。界面新闻记者看到,其中一个名为“上海全城维权群”,群内已超400人,群主统计到的待退金额超300万元。
        该群的多位群友向界面新闻反映:“饶秋昱发声之后,梵音瑜伽的线上小程序也更新了。上面很多历史记录都没有了。”
        据界面新闻了解,大部分梵音学员主要通过12315对梵音进行投诉,常见的投诉理由有“预付卡超额”和“未开具发票”等。
        以“预付卡超额”投诉为例,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令2012年第9号 《单用途商业预付卡管理办法(试行)》的第十七条和第十八条就有相关规定:
        “第十七条 单位一次性购买单用途卡金额达5000元(含)以上或个人一次性购卡金额达5万元(含)以上的,以及单位或个人采用非现场方式购卡的,应通过银行转账,不得使用现金,发卡企业或售卡企业应对转出、转入账户名称、账号、金额等进行逐笔登记。发卡企业和售卡企业应严格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开具发票。 ”
        “第十八条 单张记名卡限额不得超过5000元,单张不记名卡限额不得超过1000元。”
        而梵音瑜伽的不少私教课程动辄就超过万元。
        北京的梵音消费者黄女士告诉界面新闻,“就以我自己为例,去年11月我充值了28400元。”
        在宣布停业整顿的文章中,饶秋昱将梵音瑜伽如今倒下的原因归咎为疫情,“当然也有错误地判断疫情形势。但是疫情是主要原因,也是大家的共业......疫情对大众消费能力的影响,影响我们的业绩,造成亏损。资金短缺时举步维艰,谈不上改善管理。”
        但归咎疫情的说辞,却并没有让梵音消费者接受。
        天眼查显示,梵音瑜伽背后的母公司为北京帆音瑜伽健身中心,成立于2007年,公司的最大股东为饶秋昱,持股比例为90%。
        除了北京帆音瑜伽健身中心,饶秋昱还在47家企业任职。
        值得注意的是,2022年12月,饶秋昱连续投资了北京秋昱企业管理咨询中心和北京梵隐科贸中心两家公司,持股比例均为99%。
        饶秋昱在2021年的投资动作更多,新投资和任职的公司横跨健康管理、餐饮、美容等多个领域。
        这显然与停业声明中“资金短缺”的说辞相悖。
        北京梵音瑜伽某门店的管理人员王音认为,梵音瑜伽之所以走到今天,不是因为“没人来练瑜伽”,而是因为——“饶校长的业务实在过于多样”。
        模式上,梵音瑜伽并没有采取加盟模式,也就是全国82家门店全部直营,归入一个账本。
        王音告诉界面新闻:“其实我所在的门店生意一直很好,只要正常营业人都是爆满的,盈利并不是难事。但是门店赚到的钱饶校长并没有拿来改善门店的设施或者升级门店的师资,而是拿去做别的业务了。”
        至于具体什么业务,王音说:“也许是素食餐厅,也许是科技投资,谁知道呢,反正我们门店没收到钱。”
        上海梵音瑜伽某门店的员工李斌给界面新闻简单算了一笔账:“我们成本的确比较高,房租水电网这些一个月要38万左右,但我们每个月能有80万到100万的收入。而且公司一直没给我们发工资,在门店一直盈利的情况下,我们真的很想知道公司的钱都去哪了?”
        事实上,早在半年前。梵音的危机就已经有了苗头。梵音员工首次出现被欠薪的情况,发生于2022年8月。
在员工眼中,梵音瑜伽到今天才倒下,是靠着员工的“为爱发电”。而在消费者眼中,门店员工的坚持,维持着运营正常的假象,成为了最后的“圈钱”时段。
        在梵音员工被欠薪的半年时间里,门店的地推正常进行,购卡、续卡充值的会员不在少数。
        李斌就已经5个月没有收到工资了。和李斌一样,其所在门店的其他员工近半年也处于“无薪”工作的状态。不仅工资没到手,五险一金也是停缴状态。
        李斌表示:“除了封控停业的特殊月份,从内部工作群可以看到梵音全国的门店基本都是能完成每月营收任务的。而且去年双11的业绩特别好,我们都以为12月就能恢复发工资,结果还是没有。梵音在全国约有两千名员工,大部分员工都有5到7个月不等的工资被公司拖欠。”
        2月24日晚上,李斌所在门店就收到了停业整顿的通知,但当天晚上,包括李斌在内的大多数员工依旧加班到凌晨帮助会员预约销课。
        接受界面新闻记者采访的2月28日,该梵音门店的物业合同已经到期,但在负责人的努力沟通下,物业还是同意暂时让李斌和其他员工进到店内。
        “刚才一个阿姨问,她有个碗落这里了,可不可以回来拿。我下意识地觉得当然可以,但是想一想,现在这种情况还得去求物业和保安让我们进店,突然就觉得很心酸,”李斌告诉界面新闻。
        会员Jophy在李斌所在门店练习了5年,尽管她卡内还有一年的团课以及30节左右的常规一对一私教课没有用掉,她依旧非常认可门店员工在门店停业的态度,“门店店长没有失联,一直可以联系到,态度很积极,还会帮我们查找合同。”
        遗憾的是,消费者的维权之路并不容易,而员工们的讨薪之路同样艰难。
        接受界面新闻采访前,李斌和其他同事刚刚去申请了劳动仲裁,但想要推进此事,申诉人需要达到一定人数,并且要通过律师推进流程。
        全国各地的梵音门店停业之后,被“离职”的梵音老师们也开始自救。
        来自陕西西安的梵音学员秦晓告诉界面新闻:“我觉得门店的教学质量很不错。停业后,大家除了担心会费,普遍都很遗憾不能正常上课。在学员的邀请下,很多老师开始给大家在线上上公益课。”
        李斌也提到,由于和店里的员工的感情很深,很多学员自发地给店里的老师甚至是保洁阿姨介绍新的工作。但直到今天,店里的大部分员工依旧不愿离开。
        “大家都想有人能来接手我们的店,我们就能够自救成功,”李斌说道,“同事们和学员们人都很好,很多老师在梵音做了很多年了,还是希望这个店能重新开起来。”
        一位瑜伽行业业内人士认为,像梵音这样的头部连锁瑜伽机构的倒下,对整个行业的影响是致命的。
        “大家现在每天打开手机看到的都是各种瑜伽馆倒闭跑路的新闻,长此以往,消费者对这个行业的信心肯定会大大降低,没有人会再来办卡练瑜伽了。”
        事实上,去年以来,“瑜伽馆退款难”的词条下,超级猩猩、pure、一兆韦德、Mysoul等知名机构都榜上有名。
        但像梵音这样全国连锁82家的体量“全军覆没”,是第一家。
        也许是想抢占梵音庞大的客户资源,亦或者纯粹为了炒作。2月27日起,已有多个上海的瑜伽机构在小红书、微博等社交媒体平台上发文称愿意“接受梵音的学员和老师”。
        上海YEE逸舍就是最早发文的机构之一。其在小红书上发表的帖子显示,机构愿意为梵音老师免费提供上课场地,按机构的实际课程价值折算梵音学员的年卡,并为梵音的员工提供优先就业安排。
        目前这条帖子下已有超两百条评论。但帖子发布后不久,YEE逸舍西岸店的客服便在朋友圈发文:“咨询过于庞大,不得不暂停服务”。
        不过,很多梵音学员还是觉得这些机构“连锁店太少”、“课程也不便宜”,也有不少人因为此次在梵音瑜伽的经历担心再次被骗,决定再观望一会。
        李斌告诉界面新闻,他接到的公司内部通知是:“暂时停业整顿,一周后恢复营业”。
        但他很清楚,这“一周”大概率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虽然不知道梵音瑜伽的门店是否真的在一周后恢复营业,但瑜伽行业面临的这股寒潮,肯定不止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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